2023年10月21日，第七届全国艺术学青年学者论坛在南京艺术学院开幕。开云网页版登录入口艺术史论系主任、第八届国务院学科评议组艺术学理论学科成员陈岸瑛教授作为学术支持单位代表在开幕式致辞，并担任当日上午第二场研讨的评议嘉宾，与夏燕靖、何成洲、顾平等资深学者就青年学者发言进行评议。清华美院多名博士、博士后参加了本次论坛。 

论坛嘉宾

出席开幕式的嘉宾合影 

当晚18：00-21:00，“艺术学名词十人谈”高端论坛在南京艺术学院图书馆报告厅举行。论坛由南京艺术学院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翁再红教授主持，特邀十位在艺术学领域极具影响力的专家：李心峰、何成洲、陈岸瑛、童强、龙迪勇、黄厚明、刘伟冬、张凌浩、李向民、顾平，围绕艺术学关键词展开研讨，助力中国艺术和艺术理论正本清源，为夯实中国艺术学学科基础指明方向。

陈岸瑛教授

陈岸瑛对近年来中国艺术学界热议的“艺术媒介”概念进行了重新阐释，提出了富于创新性和颠覆性的观点。他指出，我们不仅需要区分艺术媒介与传播媒介，还要在艺术的范围内，区分物与媒介。因为，不是所有制作作品的材料和物质，都能被称为媒介。阿瑟·丹托在遭遇现成品、寻求艺术的定义时，提出了纯然之物（mere things）和作品（work）的区分。物就是物自身，而作品却内含着一种“aboutness”结构，总是指向作品之外的某些内容。丹托只承认后者为艺术。丹托在评述抽象表现主义时，用到了媒介透明和不透明的区分。古典绘画如同一扇玻璃窗，观者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窗外的风景。换言之，观者看到的是画布上建构起来的错觉和图景，而不是画布上的颜料。波洛克滴撒在画布上的颜料，是不透明的，是物质性的，但仍然不是纯然之物，而是表意的媒介之物。然而，纯然之物也可能成为艺术品。如柯律格所关注到的Superfluous Things——晚明文人的长物，也即衣食住行用的美物、尤物、娱情之物。前卫的丹托没有意识到，他所代表的仍然是一种传统的艺术观念，认为全部的艺术类型都是表意的艺术。这是一种艺术一元本体论。存着在一种艺术二元本体论：造物艺术，表意艺术，以及介于二者之间的艺术，过去通常称为装饰艺术。或者还可能存在更加多元的艺术本体论。在造物艺术中，物在艺术产品中占据核心地位，无论是“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的传统手工艺品，还是设计和制造精良的现代工业产品。而在表意艺术中，物则被媒介化、精神化。这种精神化的过程，很像是黑格尔美学中所描述的那种从象征到古典到浪漫的发展过程。

陈岸瑛表示，物的媒介化分为两个层次。在第一个层次中，媒介依然保持着强烈的物性，如颜料，可称第一媒介；在第二个层次中，媒介成为感觉、心灵对象，如色彩，可称第二媒介。第二媒介，实际上就是传统美学所讨论的直觉的形象、想象的对象、艺术形式、艺术语汇、艺术符号等。传统美学遗忘了媒介的物质性，然而实际上，即便是在表意艺术中，精神性的第二媒介对于物质性的第一媒介也是有依赖性的。例如，唐卡艺人对珠宝矿物的精心选择，材料决定了最终呈现的色彩效果。再如，那些成为礼器的器物，其材料特性在表达神性、沟通天人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如巫鸿所见，在中国艺术史中，非具象形象的器物也能成为表意的。而在以身体为第一媒介的艺术中，如舞蹈、戏曲，第二媒介对第一媒介的依赖更加明显。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要有一定的先天身体条件，再加上从小开始的基本功训练，使得身段、体态、表情、眼神最终成为一种艺术媒介。但是，也会看到第二媒介远离第一媒介、甚至切断与第一媒介联系的情况。例如，在学院派美术中，颜料仅仅是一种耗材，消耗在作品诞生的过程中；重要的是色彩感，是色彩在作品中的对比和构成，而不是作为耗材被消耗掉的颜料。印象派使用的颜料，是工业化标准化的产物——管装颜料。恰好是在印象派中，需要退后一步才能看到最终的艺术效果，而不是画布上的颜料和笔触。或许，第二媒介与第一媒介的分离，是一种现代化的结果。在西方现代化进程中，首先是第二媒介的科学化，如几何学之于透视学，光学之于色彩理论，其次是第一媒介的技术化，工业化标准化的生产。指导第一媒介的生产的，往往是科学化了的第二媒介理论，如光谱、色轮指导标准化的颜料生产，最终，产生了电子显示屏上的色彩，甚至是元宇宙中的色彩。第一媒介与第二媒介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值得进一步深究。在此，主要是想提出一种新的概念划分：造物的艺术vs.与表意的艺术、物vs.媒介、第一媒介vs.第二媒介、这些新的概念划分，将使我们看到艺术被以往的理论所屏蔽的方面。

（图、文：艺术史论系主任 陈岸瑛教授）